【宁水】Summer Time Gone
我流拉郎：明明很努力地想搞cp，搞出来却像社会主义兄弟情TvT
写的时候脑内自动循环播放挖掘机副系点什么（x
【宁水】Summer Time Gone
01
热死了。
喻文波早就掀掉了他身上套着的那件白T恤。房间里老旧的电风扇对着他吱呀吱呀转个不停，但没用，这三十六七度的高温天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南方城市的潮湿又给酷暑平添了一份令人透不过气来的闷。空调坏了，喻文波在发现他怎么摁遥控器都没有反应的时候气的把遥控器狠狠摔在了沙发上，但也并没有什么别的补救措施。他被迫直面这个夏天，在吵得人耳朵疼的蝉鸣里打开窗户，期盼流动着的空气能从他身上带走一些些热量。而后他暴躁地踹开电脑电源，主机箱里风扇瞬间开始轰鸣，那cpu可比人金贵的多，得要时时刻刻有人吹着风给它降温才肯安心运作；而电脑的主人却只能忍着一身黏糊糊的汗水打开游戏，妄图通过峡谷激烈的厮杀转移他的注意力。
开了半局他的双排队友就忍不住要开始互动。王柳羿的声音从耳耳机那头传来，带了些微妙的电流音：“杰克哥今天暴躁得很啊。”
“热的。”喻文波话都懒得多说，手上倒是疯狂操作把键盘按的噼里啪啦响，“空调坏了。”
“哇，37度诶今天，你别中暑吧。”
空气静默了几分钟。喻文波平时批话多的不行，今天却闲动一动嘴皮子都会产生热量，闷头操作地又凶又狠，吓得那头王柳羿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插话。卡莎走上高地一顿输出又是四杀，他想了想大概还是觉得这样不太行，于是温柔地，关掉了自己的麦克风。
下一秒是穿透墙面的声音：“宁王！！！你在不在啊！！！！！”
遥远的地方回过来一句同样中气十足的喊话：“在啊！干嘛！！！”
喻文波退出游戏的关闭电脑的动作一气呵成。摇头晃脑的电风扇被他大手一挥拍的再没了声音，临走前他还很文明地记得把那件早被甩在沙发上的白T恤又重新套在了身上——皱巴巴的，还黏了半身的汗。
而后他一脚踹上了自家的房门。防盗门撞上锁的一瞬间发出一阵巨响，暴躁的少年毫不在意什么扰民，转头就对着邻居家的铁门一顿输出。在他敲到第五秒的时候那扇铁门上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喻文波本能地停了手后退半步，还没来得及走的再远一些，猝不及防就被门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拉了进去。
操，喻文波破口大骂，太爽了吧是你妈空调的感觉。
终于，坐在高振宁家沙发上的的小朋友舒舒服服地瘫成了一副没有骨头的模样。
他对门的邻居哥哥很嫌弃地拿脚踹了踹他。“一身汗别对着风吹成不？一会儿感冒了又他妈是我的锅。”
“你懂个屁，爷年轻身体好不怕这个。”
高振宁一声嗤笑。他穿着背心裤衩，一只脚还踏着夹脚拖鞋，另一只已经极没有形象地踩在了沙发座位上，手里拿着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可乐，拉着拉环清脆的啪一声，翻腾的气泡在耳边咕噜作响。没良心的哥哥在喻文波写满渴望的眼神里十分坦然地举起易拉罐狠狠灌了一大口下去，做作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透你妈。”刚刚高考完正在享受暑假的准大学生一点文化人的素养都没，在高振宁爽朗又魔性的笑声里翻了个白眼坐起身来，“电脑借我，蓝哥还等我双排呢。”
“做梦呢弟弟？电脑给你我玩啥？”
“你去我家帮我修空调呗。”
喻文波话音刚落就被从背后一把揪住了衣领。高振宁高他一个头还多，刚认识的时候十六岁的少年甚至要抬着头看他——当然鉴于喻文波有些停滞不前的长高进度，现在也没好多少。论体力而言眼前这个东北青年有着绝对的压制力，喻文波像只被叼着后颈的奶猫，疯狂挣扎但并没什么卵用，眼看着离电脑的位置越来越远，只好被迫妥协：“那去网吧呗！哥！叫你大哥了！”
高振宁笑着捏了一把他的脸：“你又开始了？谁给你的错觉高考完就是成年了？”
“我操别跟我装了。”喻文波一把拍开他的手，皱着脸嫌弃的要死的模样，“像你没少带我去网吧一样？”
02
16岁的喻文波第一次踏足网吧就十分不幸地撞见了高振宁。他那时候高中二年级开学没两天，正好是个叛逆的年纪。小朋友脑子好使念书也不太费劲，心思三分在学习剩下七分尽想着怎么多找些机会摸到电脑打英雄联盟。那家网吧开在他家楼下，每天都要路过好几回，看的喻文波心痒难耐。总算他有一天克制不住推门进去，前台敲着键盘的青年闻声抬起头来，他手里拿着杯奶茶，吸管被咬的仿佛狗啃一般。身上一件干净的白T恤，薄薄的布料下面透出来偏黑的肤色和好像很好看的肌肉线条。讲话带着点北方口音，声线倒是活泼爽朗的类型，给人感觉像是只哈士奇——但他开口讲话的一瞬间像泼了盆冷水在喻文波头上。
“上网吗？身份证给我。”
喻文波涨红了脸不讲话。16岁的小朋友还知道心虚两个字怎么写，不像再大了两岁以后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没带咋地。坐在吧台里的青年在喻文波长时间的沉默里站起身来，他沉下脸来，表情严肃的时候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加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吓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后退了半步的冲动。
这他妈什么哈士奇，操，搞到鬼了，这明明是只藏獒。
“未成年？”
喻文波怎么敢否认，他身上甚至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少年攥了攥衣角，手心因为紧张微微出汗，纠结了半天还是倔脾气占了上风，怎么都不想丢人地转头就跑，梗着脖子小声还嘴：“那未成年也可以打英雄联盟啊。”
“行啊。”凶巴巴的网管哥哥笑了，一只手掀起吧台的桌板示意他进来，“你打赢我我就把我的电脑让给你玩。”
17岁的喻文波美滋滋地坐在网吧前台的电脑面前，让他再回忆这段故事的话，唯一的评价就是：宁王你AD真的菜。
“杰克辣舞你真的膨胀了杰克辣舞。”高振宁十分粗暴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其用力之猛让喻文波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被拍出脑震荡来，“说了八百遍了，我玩儿打野不是因为我AD菜，是我给你让位子你懂不懂？你这个弟弟咋这么不懂事儿呢？”
“输了就是输了好吧，哪儿那么多借口。”
“……两小时到了，你滚吧。”
“我操！”他一提这句喻文波直接急的从电脑前跳了起来，“他妈高振宁你比防沉迷还准时啊？”
这网管大哥看来还真拿他的话当了赞美，笑的见牙不见眼：“高三小朋友？啊？你答应我一次两小时的英雄联盟绝不超标的哦。”
喻文波翻着白眼拎着书包气呼呼地挪到桌子的另一角去，把乱七八糟的考卷练习册摔在桌上一顿噼啪作响。高振宁也不拦他，笑嘻嘻地坐到电脑前被喻文波屁股捂热的电竞椅上，迅速登陆了自己的账号，假装没看到小朋友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他那时候已经跟高振宁熟的不能再熟。网吧吧台后面那台电脑算是他半个专属机位，赶上高振宁夜班的时候可以找个借口晚点回家过来玩两个小时。附近的奶茶烤串麻辣烫早都叫过了一遍，偶尔周末赶不完作业的时候还让高振宁帮他抄个两道大题。他知道高振宁租的房子正巧就在他家对门，东北来的青年大他两岁，在他十六岁那个夏天刚刚搬来这个城市，而后迅速地凭借自己活泼开朗自来熟的性格在楼下网吧找到了一份工作。平时班倒是上的不怎么勤，一周不过一两次夜班，可寒暑假的时候却老是能在网吧里看见他的身影——对此高振宁这么跟他解释过：“都是对门S大那群大学生懂吧？平时有课一个个也就敢晚上来过把瘾，放假了都像脱缰的野马，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在网吧解决，莫名给我增加工作量。”
“听起来不错啊。”旁边的高三生一脸期待，“我看明年我也加入这个学生队伍算了。”
难得的高振宁没怼回来。青年笑着揉上了他的脑袋，把他一头毛揉的乱七八糟活像个鸟巢。“挺好啊，你要是能考上S大，我旁边这位子天天让给你坐都行。”
而他这句话说中了。18岁的喻文波在他高三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总算收到了S大的录取通知书。那张薄薄的纸从对门大学寄出，绕了小半个城市总算送到他的手上。少年表面说着我考上S大不是轻轻松松，内心的雀跃却还是藏不太住，快递还没拆开就先踹起了高振宁的门。凌晨才睡下的网管同志游魂一样从床上爬起来给他开门，才拉开一条缝一张纸就塞到了他面前。
“高振宁。”小朋友难得正儿八经地叫他全名，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你的位子是我的了。”
03
语音重新连上的瞬间喻文波舒服地出了一口气。
那头王柳羿自觉主动点了加入队列，还不忘关心一下队友：“你空调修好了？”
“我换了台电脑。”喻文波答的理直气壮，“反正家里的电脑是我用，楼下网吧的电脑也是我用，实在不行宁王的电脑也可以是我用。”
高振宁刚从冰箱顺了一听可乐出来，闻言无情地把挂着水珠的铝罐贴到了他脸上，笑嘻嘻地看着被冰到的小朋友嗷的一声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少在那儿吹啊臭弟弟。”他顶着喻文波奶凶奶凶的眼神拉开拉环，往小朋友的电脑面前一放，“诺，这是你的份，省的你老是说我欺负你。”
喻文波这才乖乖把头转回去。冰过的可乐咕嘟咕嘟灌下去，安抚了被热空气灼的滚烫的喉头；跳动的气泡轻声破裂，从胃里泛上来的是满足的叹息。被酷暑折磨的炸开毛的少年总算心满意足，眯起眼睛全身心投入到游戏中去。高振宁搬了个椅子在旁边看，十分投入地对着他的操作指指点点，好像完全忘了才说过自己也要玩这样的话。只可惜喻文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少年被他高频率高分贝的解说吵的头痛，极其不耐烦地踹了踹他的椅子腿示意他滚蛋。
“小没良心的。”高振宁也不生气，笑着骂了他一句转头就走了。耳机那头王柳羿还在跟他聊着别的话题，大他一岁的辅助算是他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大学的学长，如今正跟他分享自己一年总结下来的S大生存法则。
“不过还挺感慨的。”向来敏感的辅助选手想了想叹了口气，“你们班吃散伙饭了吗？我现在想想有好多人在吃过散伙饭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明明之前三年也还算关系不错的。”
喻文波愣了一下。
他脑子里过了一遍高中三年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奇怪的是跟他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并肩奋斗的没有一个让他印象深刻到舍不得，反而真正陪他鬼混过，午休的时候偷偷在校外等着他翻墙出来吃对门那家米线的、假期最后一天勉为其难帮他涂满作业的、凌晨一点跟他一起双排畅游召唤师峡谷的，都是高振宁。
他们没有散伙。喻文波愿意的话，当然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放了学来网吧里打游戏，假期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敲开对面的房门自说自话地去冰箱里翻冷饮吃。可他总是步入了人生的一个新阶段，会认识新的朋友，有新的作息时间，会有很多事情慢慢变得不一样。谁又能保证这家网吧会一直在这里，而高振宁会长长久久地住在他家对门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喻文波想，那他大概会坦白承认，自己还是挺舍不得高振宁的。
他悄悄转过头去。刚被他踹椅子踹走的人已经从那个位子上消失了，不知道是站起来去给人结账还是别的什么工作。他看了几秒没找到那个海拔突出的熟悉身影，刚想回头的时候另一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喻文波猛地一个回头。面前不到10cm内的地方横着一根雪糕，而他刚在寻找的身影正拿着雪糕傻兮兮地朝他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眯成一条缝，仿佛能看到哈士奇的尾巴在屁股后面兴奋地扫来扫去。
他本能地想咬一口，刚张开嘴没想到高振宁这不当人的家伙存心把雪糕往他嘴里一塞。被冰的一个激灵的小朋友手忙脚乱地抓住雪糕柄，键盘都来不及摁，瞬间屏幕变成黑白。高振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活像个弱智儿童，气的他破口大骂：“宁王你能不能做个人？啊？”
“诶诶诶你蓝哥给你ping问号呢。”
喻文波被逼无奈腾出双手去操作。雪糕叼在嘴里冰的嘴唇都发麻，奶油迅速融化开来，是甜滋滋的味道。
考完人生最重要一场考试的小朋友彻底放飞了自我，等他总算跟王柳羿道别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天都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喻文波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半天没看的手机。乱七八糟的群跳动着的不少，而除开那些唯一找他的人就是高振宁。
【从你裤子口袋里摸了你家钥匙你发现没？】
【哈哈哈这么久不回我肯定没】
【臭弟弟空调电源线松了自己都不会修？十二年教育？S大高材生？】
【哥帮你弄好了。钥匙在我这儿，你等会儿上楼自己来敲我门】
喻文波默默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那就等下再回去吧，他想，上楼前先去马路对面帮高振宁顺杯奶茶，最好喝的他肚子上令人羡慕的腹肌通通消失。
04
夏天就快结束了。
喻文波走进大学校门的一瞬间还是没什么实感。S大离他家太近了，比他上高中好像还近了那么几站公交车的距离。他甚至不像那些遥远的、从全国各地赶来报道的同学一样极有仪式感地背着一大堆行李铺盖，他两手空空，揣着自己的手机身份证和一张录取通知书就出了门，临走前还到楼下网吧逛了一圈。
他本来想着跟高振宁打个招呼意思我总算也是个大学生了，以后得少跟你没日没夜地在网吧鬼混。但高振宁不在，网吧老板见到是他很熟络地打了招呼，下一句话马上就是：“小高不在啊，今天不是他的班。”
那回来再说吧，喻文波想着，转头朝S大的方向走去。
新生报到的这一天人实在太多了。他一进校门就被眼前的人流吓了一跳，本来就不高的海拔愣是蹦蹦跳跳找了个高地才看清自家学院挂着的迎新横幅在哪儿。按常理来说这天总会安排学长学姐出来给新一届的小朋友带带路帮帮忙，发些材料什么的。于是他走了过去，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安静排好，然后低头开始摸手机。
游戏群里还挺热闹。隔壁班的胡显昭考了本市另一所知名大学，跟他同一天报道，在群里抱怨说人山人海看的人烦躁。王柳羿作为先他一年毕业的学长，今天则已经开始担任起了迎新的志愿者任务。他吹了会儿水不知不觉也已经排到了第一位，手上一句话还没来得及打完，他匆忙把毕业证书往前一递，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点击起来。
有只手在他面前铺着红布的桌面上敲了敲。
喻文波慌忙抬头，差点脱口而出的一句对不起在看到面前的人的一瞬间卡在了喉咙口。
高振宁就坐在他对面，穿着印有S大logo的文化衫，笑的实在像个脑瘫。他装模作样地拿起喻文波的录取通知书，盯着他明明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这张纸认认真真地念：“2018级机械动力学院，喻文波同学？”
这一刻喻文波的脑子里晃过了无数的画面。2年前成为自己的邻居，原来是2年前考上S大在附近租了房子；自己上学的时候看不见他人，寒暑假的时候倒是老见高振宁在楼下网吧晃悠，原来是他本来也还是个学生；爱翻他作业，阴阳怪气说看不懂想知道高材生的世界，听闻他考了S大开心成这样……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对上了。
喻文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去你妈的网管？？？？？”
他的邻居，他的队友，现在也是他的学长了，这一刻在他愤怒的表情面前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
05
“杰克别生气啊，不是你回忆一下，我真没说过我是全职网管对不对。”
“草尼玛高振宁你还来劲了是吧，给爷爬！”
高振宁大概是回忆起了那一刻喻文波的表情，想想又觉得好笑，趴在喻文波椅子后面笑个不停，把前面打着游戏的弟弟烦的恨不得回头来揍他。但喻文波也就敢想想而已，高振宁比他高了一个头不止，光站在一起他都得仰着脖子看人家，哪有动手的资格。于是他只好咬牙切齿地装弟弟，摁下了B以后回头戳戳高振宁的肩膀：“冰激凌红茶三分糖加波霸，买来我就原谅你。”
“欧凯！”高振宁答应的响亮又干脆，像只大型犬类一样转头屁颠屁颠就跑了。喻文波欣慰地回头继续操作，路跑了一半猛然想起来忘了交代要多冰。
他回头看了眼高振宁已经走到门口了。网吧里那么多人坐着，这时候扯开嗓子喊就好像扰民扰的太过分了些。无奈喻文波只好先打了面前这把团战，趁下一次回城的间隙掏出手机。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话就看见屏幕上跳了高振宁的消息。
【给你要多冰咯】
【夏天怎么还没过去啊，热死了】
【对了，喝了我的奶茶就是我的人了，以后在S大哥罩着你】
喻文波心满意足地合上了手机。
9月的天到底只配叫名义上的秋天。虽然不至于到7月头上的高温那么吓人，但三十度出头还是家常便饭。光是在太阳下面走两步就要开始出汗，高振宁努力把自己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缩进奶茶店招牌下面小小的一方阴影里，皱着眉头盘算要什么时候才能下个雨让气温降下来。不过好在最多再熬一个月，这个夏天总会过去的。
可他们还会有好多好多个一起的夏天。
END.
